"撒谎，撒谎，裤子着火了!" 谎言的黄金时代

撒谎已经成为一种生存威胁

作者：Bill Paton，2024 年 11 月 3 日，普吉岛

在《三体》中，被称为“三体”的外星人正在向地球旅行，并在抵达之前开始了对话。他们之间的交流不需要过滤，直截了当，但在与人类互动时，他们使用口头语言。

在解释人类文化时，他们的地球通讯员讲述了《 小红帽》的儿童故事，故事中一只狼伪装成小红帽的祖母，欺骗她并最终吃掉了她。圣蒂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表达了他们的震惊，并坚持要和狼说话。

几分钟后，当他们意识到童话“不是真的”时，圣蒂愤怒地称其为“关于骗子的谎言” 。对他们来说，直接交流使欺骗成为不可能。他们觉得撒谎的概念是如此令人厌恶，以至于他们宣称： “我们理解。骗子的话是不能相信的。我们不能与骗子共存。我们害怕你们。”说完，他们结束了谈话，继续默默地前往地球。

这是震撼世界、令人不寒而栗的科幻小说。也许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我们的世界正在经历着前所未有的谎言泛滥。如果我们完全不信任他人（包括媒体、政客、彼此）所说的话，我们就会像圣蒂人一样，面临沟通渠道完全被切断的风险，陷入威胁我们生存的谎言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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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谎现象日益增多

揭露谎言的真相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即使在匿名调查中，人们也经常撒谎，这让调查工作变得复杂。我们知道，谎言在不同国家和文化背景下是不同的。信任水平也因国家而异。格拉德威尔指出，信任是现代人类的默认模式，对于依赖陌生人之间互动的大型社会来说至关重要。然而，这种信任规范也有其缺点——格拉德威尔质疑内维尔·张伯伦怎么可能认为他可以信任阿道夫·希特勒？

大量证据表明，撒谎正变得越来越普遍，也越来越被人们接受。人们倾向于通过视频或电话撒谎，而不是面对面撒谎，而且更愿意在电子邮件中撒谎，而不是当面撒谎。这种转变可以部分归因于互联网和社交媒体的兴起。小群体中的谎言更容易被发现，这使得互联网——拥有全球受众——成为欺骗的理想场所。对于“为什么人们撒谎更多”这个问题，很大一部分答案可能是“因为现在比以前更容易了”。

很多书籍和文章都写到了人们撒谎的原因和方式，但几乎没有理由认为他们撒谎的理由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可以说，他们撒谎的理由大多是不好的。真正改变的是媒体和撒谎的本质。拉尔夫·凯斯 (Ralph Keyes) 在其 2004 年出版的书中创造了“ 后真相时代”一词，称欺骗已成为现代人的生活方式，比过去几十年更加随意。自那以后，撒谎现象大大增加。

“我们正在目睹人类历史上最严重的谎言泛滥。”

各类媒体中的谎言

今年，人们对传统大众媒体的信任度已降至前所未有的低点，美国在 46 个国家中排名最低。如今，媒体完全忽略另一方消息已是常态。过去，记者至少会心不在焉地联系另一方，通常会报道某人“未回应置评请求”。然而，如今，片面性的故事经常被当作纯粹的福音，而不承认其他观点的存在。

新闻媒体和政府的隐瞒性谎言也在增加。以北溪管道爆炸事件为例。这样一个有关重大国际恐怖主义行为的重要故事，是如何悄然淡出公众讨论的？拜登总统曾公开承诺，如果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他将关闭管道，并表示： “我向你保证，我们能做到。”这个本应获奖的故事却在一场闹剧般的烫手山芋游戏中迷失了方向：丹麦、瑞典和德国都进行了“调查”，并迅速结束调查，并表示“ 没有足够的理由立案”；“ 这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 ；并且——最有趣的是——“ 波兰破坏了我们的调查，我们不会提供任何进一步的信息”。

在大多数国家，人们对网络媒体、社交媒体甚至朋友作为新闻来源的信任度甚至低于电视、广播和主要报纸等传统媒体。自本世纪初以来，社交媒体的激增以危言耸听、消极和虚无主义的内容为特征，缺乏提出的解决方案。《 公众的反抗》一书认为，这种趋势直接引发了公众起义，并列举了开罗解放广场抗议活动、英国脱欧和唐纳德·特朗普 2016 年当选等例子。假新闻现在是全球互联网用户最关心的问题。

政治 - 谎言的黄金时代

对于政客来说，这种转变开启了谎言的黄金时代，不诚实更容易被接受，风险也更低。事实核查网站的兴起无意中将谎言正常化，将其视为常态。被发现撒谎不再那么有害。一位在任期内发表过 30,000 多条虚假声明的美国前总统，可能在几天内就再次当选——这在不久前是不可想象的，当时他已经名誉扫地。相反，他的谎言让他对媒体具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可以看作是一种赢得支持的巧妙策略。

即使是最荒谬的谎言也会引起广泛关注。例如，一位美国国会女议员最近声称飓风海伦是民主党人故意制造的，她声称政府可以控制天气，并利用这种权力制造了一场针对共和党占多数州的飓风。

“一个故意撒谎而毫无羞耻的人，能够做出任何邪恶的事情。”

Abhaya Sutta (MN 58) 来自 Majjhima Nikaya，巴利藏经的一部分 (3)

撒谎会导致更大的错误

我们正目睹人类历史上最大的谎言激增，以及道德标准的普遍下降。一部著名的佛经（上文）教导我们，谎言会为更大的罪恶铺平道路。事实上，大多数不道德的行为都需要谎言。

例如，全球反诈骗联盟报告称，全球网络诈骗数量惊人增长。仅在东南亚，就有数十万人被贩卖到诈骗团伙。受害者通常被虚假的工作机会引诱到国外，到达后被绑架并被迫诈骗他人。2020 年至 2023 年间，仅柬埔寨就有超过 10 万人被贩卖到该国，国际诈骗现在相当于其官方 GDP 的 40%。

扭曲现实

不诚实还渗透到了许多其他信息流中。产品价格相同，但价格却神秘地小幅缩水。政府对失业或生活成本的定义进行修改，使其降低。

GDP 数据也具有误导性：例如，到 2024 年，美国联邦政府支出总额将达到 6.8 万亿美元，其中只有 4.9 万亿美元来自收入。剩余的 1.9 万亿美元（占 GDP 的 7%）是借来的。然而，美国人被告知他们的经济正在“ 蓬勃发展”， “ 令世界羡慕”，预计 2024 年国内生产总值将增长 2.7%。实际上，7% 的“国内生产总值”是债务驱动的消费，根本不是生产，也不是投资，而且其中大部分是从国外借来的。

也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欧洲声称的增长。那里的工业生产正处于两年的萎缩之中；服务需求也萎缩了；建筑业也是如此。去年欧盟的官方增长率为 0.6%（年初通胀率为 8.6%），预计今年将达到 0.8%。事实上，欧盟真正的国内生产无疑正在萎缩。

西方许多人都认为，中国经济才是陷入危机的那个国家，今年的经济增长“仅”达到 4.8%，没有达到其目标（目标是“5% 左右” ）。事实上，中国的联邦债务是可控的4.2万亿美元，仅占其名义 GDP 的 24%。中国还拥有 3.3 万亿美元的巨额外汇储备。相比之下，美国联邦债务已达到 28.2 万亿美元，占 GDP 的 100%，并且仍在急剧攀升，而其外汇储备却很低。尽管存在这些事实，但人们仍然认为北京才是面临联邦债务危机的国家。许多人还会惊讶地发现，俄罗斯经济增长速度快于美国或任何其他发达经济体。

这种扭曲的数据解读会形成对真实情况的错误认识。然后，荒谬的政策被设计出来以应对想象的情况，离现实越来越远。

新冠肺炎疫情也是谎言的爆发

新冠肺炎疫情是一个致命的例子，说明谎言的增多严重削弱了我们选择和执行有效政策的能力。疫情爆发三个月后，截至 2020 年 4 月底，已有 40 个国家的人员因传播有关新冠肺炎的谎言而被捕。其中一些人实际上是在传播真相，例如真实的感染人数。然而，大多数人传播的都是我们现代史上最令人震惊的谎言。数百名合格医生被发现贩卖蛇油疗法，其中许多疗法（例如吸入过氧化物）都非常危险。

在马达加斯加，拉乔利纳总统推出甚至出口了一种草药混合物，既可预防又可治疗。其效果为零。众所周知，特朗普总统推荐了几种无用的药物，例如一种古老的抗疟药氯喹。埃隆·马斯克在 2020 年 3 月发推文称，“到 2020 年 4 月底，美国的病例将几乎为零”，但实际上，四月底病例将超过 10 万，超过100万美国人将死亡。

世界各地的政客们就口罩功效、社交距离、封锁、疫苗接种、边境封锁、实验室泄密、种族免疫等问题撒谎、幼稚地争吵。时至今日，仍有数千万人相信各种奇怪的虚假故事，这些故事讲述了真正神奇的 mRNA 疫苗的发明，拯救了数百万人的生命。许多人拒绝接种疫苗后不必要地死去。

国际合作跌至谷底，取而代之的是自私自利和一波三折的相互指责。世界卫生组织成了替罪羊。各国政府转移对方的口罩或呼吸机等物资。边境封锁是基于政治态度，而不是数据。富裕国家囤积了大量急需的疫苗，直到疫苗快要过期时才发放。在了解这种迅速变化的病毒时，人类未能基于科学开展合作，这令人震惊又可耻。故意撒谎是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

用谎言发动战争

在国际上，不诚实行为的增加带来的一个主要后果是外交的衰落，尤其是在解决武装冲突或重大争端方面。如果双方都不相信对方，谈判就毫无意义。此外，在长期散布关于对手的谎言之后，直接讨论可能会很尴尬。

举例来说，以虚假的借口对一个国家实施制裁，以此作为扼杀公平竞争的借口——违反世界贸易组织规则。如果制裁是基于虚假的理由实施的，那么制裁之后如何取消？与对方讨论这个问题又有什么基础？这种对真相的侵蚀使争端通过外交解决变得复杂，并破坏了国际合作。

谎言早已被用来为战争辩护。事实上，欺骗敌人可以追溯到特洛伊木马出现之前，而欺骗自己的人民关于谁发动了战争也是一种历史悠久的做法。例如，德国通过谎称波兰袭击他们而发动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事实上，德国人策划了这一事件，在边境广播电台杀人，让他们穿上波兰和德国的制服，然后在制作电影的同时引爆手榴弹。

乔治·H·W·布什总统利用一名科威特女孩在美国国会人权核心小组面前的虚假证词，说服犹豫不决的美国公众相信有必要阻止伊拉克入侵科威特。这名女孩声称亲眼目睹伊拉克士兵在科威特一家医院将婴儿从恒温箱中取出，任其自生自灭。她的证词被广泛宣传，参议院和总统多次引用她的证词，为对伊拉克采取军事行动辩护。事实上，这名女孩是科威特驻华盛顿大使的女儿，战争期间从未去过科威特。她的真实姓名并未公布。

小布什总统、切尼副总统和英国首相托尼·布莱尔撒了弥天大谎，先是声称伊拉克是美国 9/11 恐怖袭击事件的幕后黑手，然后又谎称伊拉克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这些说法完全是捏造的。随后的入侵和占领导致50 万伊拉克人死亡，其中大部分是平民。有人估计，仅儿童死亡人数就达 50 万。

当然，世界各地的领导人都会撒谎，有时甚至还挺好笑。例如，朝鲜学校课程教授他们的领导人金正恩 3 岁时就能开车，而国家媒体则声称他亲自发明了治疗艾滋病、埃博拉和癌症的药物。然而，大国的谎言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当普京总统为俄罗斯 2022 年入侵乌克兰辩解说是“特殊军事行动”，旨在保护俄罗斯族人免受所谓的乌克兰“纳粹”侵害时，许多人都持怀疑态度。当中国和印度在 2020 年都声称对方用棍棒和钉子发动了一场残酷的战斗（因为他们的士兵手无寸铁），导致两国高山边境至少 24 人死亡时，哪一方在撒谎？

米尔斯海默的研究表明，“民主”国家的领导人撒谎的频率比“独裁者”更高。据报道，今年，以色列军队在几天前就被派往拉法，而内塔尼亚胡曾承诺不会这样做。拜登总统称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是“该死的骗子” 。同样，许多人质疑美国政府的诚意，在呼吁加沙和平并保护平民的同时，却源源不断地向加沙提供炸弹，目前平均对每个居民投掷的炸弹超过 30 公斤。

鉴于加沙北部有数十万人面临饥饿，人们也有必要怀疑美国是否打算再给以色列 30 天时间开放边境以增加援助——而这本来可以在几个小时内完成。充其量，这不过是与当地人道主义紧迫性不符的玩世不恭。更可能的情况是，这是一个谎言，打算在美国大选之后失效，而这对以色列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说谎会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吗？

最令人心寒的是，全球信任的丧失和缺乏确保和平的外交举措大大增加了核战争的风险。在古巴导弹危机中，肯尼迪总统和赫鲁晓夫总统秘密达成协议，如果俄罗斯从古巴撤出导弹，美国将承诺不入侵古巴，并在稍后悄悄从土耳其撤出自己的导弹，但没有公开将两者联系起来。赫鲁晓夫决定信任肯尼迪，肯尼迪也信守了诺言。

已经有很多文章讨论了由于意外或非法发射弹道导弹而引发核世界大战的可能性。如果明年真的发生这样的事件，美国总统紧急通过电话或视频致电中国或俄罗斯总统，解释这不是先发制人的攻击，他们会相信他吗？他们会敢于冒险，将国家存亡押注于对对方领导人诚实的信任吗？如今，随着国家之间的信任不断减少，这种可能性正在稳步下降。事实上，我们可能会撒谎到死。

我们需要一种强调真相的新叙事

这个世界迫切需要一种新的叙事，一种具有更好道德标准的世界（在圣蒂人看来，人类仍然是值得交谈的世界）。这种新叙事的一个关键部分必须是对真实性的更大承诺。例如，如果我们的孩子长大后能够成功应对大量错误信息，那么教育就需要更加强调“批判性思维”和“评估信息”。撒谎必须再次成为不可接受的行为，就像以前一样：一个人应“言而有信”。诚实的潜在领导者将察觉到这种趋势并抓住机会。这样的运动，尽管会很困难，但很可能是我们生存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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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佛教在巴利文《中部经》的《无罪经》 (MN 58) 中教导人们，撒谎不悔是危险的，而且可能导致进一步的不道德行为。佛陀在这篇经中解释说，撒谎不悔会损害一个人的道德操守，为其他不道德行为的产生创造条件。

在佛教中，撒谎尤其有害，因为它会扭曲人们对现实的看法，削弱对诚实这一基本美德的承诺。八正道强调“正语”（*sammā vācā*），其中包括戒除谎言。撒谎通常被认为是其他有害行为的根源，因为它会破坏信任并导致进一步的道德妥协。

佛陀在《Sigalovada Sutta》（DN 31）等教义中进一步强调，习惯性撒谎的人在其他事情上不值得信任。这种不可信性会导致所有其他美德的衰落，因为切断与诚实的联系会削弱一个人的道德约束。因此，经常撒谎的人可能更容易犯下更严重的错误，因为他们已经破坏了重要的道德基础。